第四十章 夜晚

“大家站好队。”赵老师对学生说，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也不做催促。

“从今以后，你们的身份就不再是学生了，而是工人。希望大家能够尽快适应身份的转变。电气化局是一个非常有发展前途的公司，是位于世界五百强的一个国有企业，希望大家努力学习，将来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大家也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领导反应，也可以和我联系。我们会尽量为大家解决。这位是李老师，他会带你们到公司去，你们要听他的命令。”赵老师安排了一下事情，这时被称为李老师的男子走上前来。

“大家好，我是电气化局三公司的李正，大家可以称我为李老师，接下来我负责安排大家的生活和工作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快快乐乐的生活，高高兴兴的工作，以后大家就是一个集体，有什么生活或者工作上的困难可以向我提出来，电气化局就是我们的家。”李正说完微笑着站在那里，掌声适时而起。

“到站了吗？”有人站起。

“尊敬的旅客，本次的终点站德惠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排队下车，祝您旅途愉快。”电子合成的清亮声音响起，列车里喧哗了起来，众人站起身来，争先恐后的向车门挤去。

“大家等一下排好队一起下车，公司的车辆已经在车站外等候，会送大家到达公司。”老师站起身来维持秩序，这是李晨作为学生听到的最后一条命令，也是作为学生最后一次讲所谓的文明。旅客们对排队下车不争不抢的同学们投来友好的目光，在很久以后李晨回想起那种目光，却似乎还包含了另外一种意思。分明是在对众人说着：“傻帽。”

z市的天气正是百花盛开，绿树抽纸的时节。下了车的众人走到站外，一阵寒风吹来，穿着单薄衣服的众人不由觉察到一阵冷意。东北的天气和中原不同，显得更加寒冷，而且是不含丝毫水分的干冷。

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走上前来，带队的老师迎了上去。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毕业来的如此之急，来不及和过去做太多的告别。李晨在递交了简历之后，公司宣布三天后上岗，所有应聘了电气化局的人员照单全收。李晨匆匆忙忙的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些东西，便踏上了去往东北的旅程。

学校在收了大家的钱后帮大家买好了火车票，车票二百一十九元，收了二百二十元。老师说最后剩下的一元钱会为大家每人买一瓶矿泉水，但李晨在车站等待了好久，依然不见老师拿出矿泉水的意思，李晨为此事纠结了好久，最后只能默默吃了这次的亏。

李晨坐上了列车，迎接他的是未来，还没有来到的未来。摸着兜里仅剩的一百多元钱，李晨心里的忐忑更加严重了。母亲将家中仅剩的现金交到了他的手中，在交了学费之后学校又说还有六百块钱的安置费，然后还有车费。一番折腾下来李晨认识到自己家中的困境，也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更加遥远。他想要的只能靠自己。

李晨和王星宇几人坐在了不同的车厢，面对着陌生的其他班的同学，一阵孤独感涌来。窗外的风景在倒退，越过了大河，穿过了高山，然后是无尽的平原。李晨拿着手机一直到没电了方才放下，旁边几个同学津津有味的聊天，却没有搭理李晨的意思，李晨自然也没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打算。

“你好，你好。”几人相互寒暄，仿若兄弟。

“这是这次的学生吗？”其中一个男子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带队的老师说。老师姓赵，是学校就业办的成员，主要负责的便是分配完毕后带队的任务。

“是啊，其中有几个不错的苗子。”赵老师随意指了指队伍中的几人，然后便有几个同学对着他微笑。穿着西装的男子随意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赵老师你辛苦了，他们交给我吧。”男子对赵老师笑了笑说。

“那麻烦您了。”赵老师笑着说。

李晨穿过拥挤的旅人，来到了王星宇所在的车厢。王星宇和甄老虎几人正在打牌，看到李晨到来后微微一笑，几人的距离瞬间仿若变得陌生。李晨回到车厢缓缓睡去，甄老虎路过的时候笑着说：“好好睡吧。”然后便离去了。

二十个小时后王星宇和甄老虎几人下车，和李晨挥手告别，一声再见，却没有再相见。几人分在了不同的路段，也许抱着再见愿望的几人在挥过手之后却成了永别。

“好好干，我们走了，有事打电话。”王星宇挥手说。

“放心吧，没你们哥依旧潇洒。”李晨大笑着，在转过身的时候眼角却似乎有些湿润。李晨擦了一下眼角，手上却没有任何水渍。

哐当，哐当，列车连续几次颠簸后放缓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