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穷

李晨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和跟在他身边的男孩，然后又低下头来看向手中的报纸。对于一切已经不怎么在乎的他将学校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不少在学校成绩不好混日子的同学编着不同的故事欺瞒了父母，此时尚能信誓旦旦要讨回公平的他们，却不知知道了真相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喂，是的，好的。”半个小时过去，一位中年男子打着电话走进了办公室，随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然后看向了等待的几人。中年男子面上已有了些许皱纹，显得有些猥琐的面孔配着半个秃头，便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文质彬彬。

县高中的校长名叫韩郝典，在县城里算得上一号人物，因此在他走入办公室的同时众人也是站起身来。

半个时辰后李晨几人来到了学校，学校的保安极不负责任，没有做任何的盘查便让三人进入了校内。正是上课时间，校内的行人并不多，偶尔路过的同学或低头躲避着烈日，或匆匆向前行去。桃花依旧，物是人非。李晨看着熟悉的学校，却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校长的办公室在教导处的二楼，经过几次的询问后几人终于来到了门前。办公室的门没有关，里面有两三个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女带着孩子等待着，见到李晨三人到来办公室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然后几人目光齐齐的看向了门外。李晨显得有些局促，而他姑父没什么表现。几人看到来人并不是校长，松了一口气后便又小声闲聊了起来。

来到此处的众人多是有事相求，或是孩子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或是想托关系帮孩子找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众人的态度放的都是极低。李晨三人走入屋内，随着众人移开的目光脚步也恢复了正常。李晨的姑父指着一张椅子示意李晨的父亲坐下。李斌犹豫了片刻，似乎认为这样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李晨的姑父对着他摇头笑了笑，然后率先向椅子前走去。李晨却是不理会父亲瞪来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沙发前坐下，随手拿起了一张报纸翻阅了起来。李斌见状摇了摇头，看了李晨的姑父一眼，然后方才有了些底气，走到旁边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对于见到陌生人偶尔还会脸红的李晨回到了这个学校之后却是忽然没有了那么多的拘谨，没有什么道理，仅仅是不在乎罢了。思绪不觉间再次飞向了远方，看了一眼略显紧张的父亲，却是不由的一阵心酸。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有些人却是在乎的。如果校长说出不同意自己回来的话，自己的父亲将会如何？

“爸爸，等下如果校长说不让我回去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李晨忽然对李斌道。

“怎么回来了？”李晨回到家中父亲依然怀有一丝希冀问道。

“班里没有我的名字。”李晨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对于过去或许有些怀念，但却不是那个陌生的学校。忽然失去人生目标的他就如迷航的帆船，怎么也看不到那导航的灯塔，对于被学校除名这件事却也不是多么的在乎。耳中不时传来梦中的呼唤，心早已飞到了远方。他梦想着自己可以像童话中那般，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然后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见熟悉的她，可以再次诉说着一生一世。

“等明天你和他一起去学校看看吧，不行就托点关系，看能不能回去。”李晨的母亲对李晨的父亲道。

李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第二天父子二人坐上了去往县城的车。李晨再次来到了阔别已久的三姑家，父亲买了些礼物敲响了三姑家的门，说起了李晨的事。

“晨晨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三姑依旧很慈祥，对李晨讲了些道理。事情依旧要解决，最后决定由他姑父陪他去学校走一趟。

“你真的不想上学了吗？”李斌闻言深深看了李晨一眼道。

“没关系的，等下他回来了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他总是要给个说法的。”李晨的姑父显得有些强势，不过家在县城的他却是有着不俗的背景，有些底气也是理所当然。

“你们来学校有什么事啊？”办公室内的其他人也被几人的谈话吸引了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上来搭讪道。

“没什么，今年暑假开学不知为什么这孩子没有分到班级，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李晨的姑父知道其中的内情，因此抢先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免去了李斌的为难。

“我家孩子也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名字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另一位男子忽然插上了话。

几人坐车去到了学校，昔日的人力车早已销声匿迹，城市里奔波着的换成了电动三轮，经过简单的改装过后，多了些遮风挡雨的措施。

“几位这是去哪？”车夫很善谈，说着还掏出了几根烟递向几人。

“去县高中。”李晨的父亲道。

“这是去送孩子上学吗？”车夫打开了发动机，时不时的问上一句。

几人笑了笑，掩饰内心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