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再遇奇迹
“师兄，”凤渏墨见他现身，并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是早有预料：“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罗候是怎么会相信你的。难道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是潜伏在他麾下卧底？”
薛昊闷声道：“本来是怀疑的，不过后来我杀了洛南松，这怀疑也就淡了。”
凤渏墨吃惊道：“洛南松——”
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一下子飘到很远很远。儿时的记忆潮水般涌现，无数个寂寞冷清的夜晚，凤渏墨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发呆，这时候总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唤着她。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一双闪亮的眼睛，总是亲切地凝视着他，里面有她一直期盼却又得不到的，如家人般温暖的关怀。
凤渏墨就这么孤独地坐在那里，孤单的背影在这月色下分外寂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妄境中回过神来，对着身前的空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已经死在里面了。”一个冷漠的声音隔空传来，语气中有几分不耐。凤渏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若是死在那，也是你的罪过。”
“哼，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是这么嘴硬。若不是看在师妹面上，我才不会救你。”
“没有我的帮助，你怎么能破开通天塔的禁制。”凤渏墨冷冷地说道，随即声音又和缓了一些，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温柔：“师姐走的时候，痛苦吗？”
这执念还是扎根于她内心深处。后来在京城杀了柴宗贵，冤仇冰消瓦解，人生反倒失去了目标。
她这一世，从少年时代直到今天，一直是被人推着走，从来没有哪条路，是自己的选择。以至于大仇得报之日，也是她心灰意冷之时。若非罗候围攻昆仑，她八成会就此和齐长青归隐山林，最终天年耗尽，老死荒野。
这次回援昆仑，先是失手被擒，修为被废，困于石室之中数月。之后王妃病逝，姐妹相认，逃到这前人留下的岩洞之中，侥幸发现剑神遗体，于元神中窥见沈胜衣毕生经历，虽然只是管中窥豹，却以足以牵动她心中执念。至此契机，坐定入妄，于妄境中体验几世轮回，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将一生见闻感知于妄境中一一呈现。
她这次入定于现实中不过两月，在妄境中却经历了几百年的光阴。等她破妄而出，已经是神完气足，举手投足间都已经判若两人。木兰见她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问她今后打算。
凤渏墨道：“我于妄境中历经七世，出妄之时反思一生所行，这才顿悟向道之心有偏，须重头印证毕生修行。只是目下却有一件要紧的大事去办，要重证修行只能留待日后了。此处虽然孤僻，却是天底下难得的安逸所在，你就在这里好好闭关，不到修行大成，不要轻易出去。我去把这件大事办了，再来接你。若是我不能回来，你就在这里修炼到元神飞升，若是不能，就在这里终老一世吧。”
那声音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过了一会，才答非所问：“她的伤太重，连一句话也没有交代清楚。我只能以秘法助她兵解转世，没问出是谁害了她。若是给我知道仇人，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说起来，我倒是要承你的情，要不是你那天暗语传讯，我也没办法逃出生天，来给师姐上坟。不过你那天明明恨我恨得要死，怎么临走却送我这么一件大礼。”凤渏墨疑惑地问道。
那人哼了一声，这才说道：“若不是师妹临终要我跟你何解，我倒是真恨不得你死在罗候手上。你也别得意，我那天虽然是做戏，可是我跟你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心里话。你我之间，终有一日，要决出一个生死。”
凤渏墨呆了一呆，忽然对虚空一躬身道：“师兄，这一拜，是我应该谢你的。不论如何，是你救了我。你也不必自苦，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不明白，出卖昆仑的人，另有其人吗？你我的恩怨，以后再论，这一次的事情，却需要大家同生共死。”
那人沉默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口气，从虚空的阴影中显出身形来。高瘦的身躯裹着一袭灰布长袍，月光下映照出此人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之色，正是前不见在石室中与凤渏墨见过面的薛昊！
木兰道：“你要去做什么，是不是很危险。到底还有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凤渏墨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想了想，还是将一道神念印入木兰脑海：“我在你身上留下这道神念，里面有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包含了我毕生所学的道法和修行见知。等你结成金丹以后，才可以开启其中的一部分道法，但要得知一切详情，至少也要练到出神入化的修为。若是你练不到这地步，就算知道一切也无济于事。如果是那样，我倒宁愿你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
凤木兰还待再问些什么，却见自家姐姐一个闪身，已经挪移到百尺开外。只见她做了几个手势，身前骤然浮出一道梦幻般的门户，她迈步跨入门中，转瞬间已经消失不见。
且不提木兰在洞中满腔疑惑，凤渏墨借助传送法阵走出岩洞，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丹霞峰顶。此时圆月当空，银光洒满大地，照得山上山下有如铺了一层薄霜。她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绕过一片树林，在林子的尽头，找到了一块新近被翻动过的地块，上面栽着几颗小树苗，被人用法力点化过，已经是郁郁葱葱。
她在树苗前蹲了下来，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树苗的枝干，口中喃喃地说道：“怎么就死了呢，不是叫你自己跑掉吗，怎么就这么傻？”眼泪一下子淹没了她的视线，他也不去擦，就这么呆呆地跪坐在树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