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搭救王爷
凤渏墨找了一家酒馆，点了几个小菜，一对烧鸡，又让店家烫了一壶酒，一边品尝佳肴一边享受美酒，倒也自得其乐。这时候旁边一张桌上正有几人闲聊，说得又是她昨天的事情。那说话之人兴高采烈，口沫横飞，就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
凤渏墨在一旁听得好笑，这说话之人分明是以讹传讹，简直错得离谱。先是说什么王府郡主幽会情郎，两人私定终身，无奈王爷棒打鸳鸯，要将郡主许配番邦王子，又说那郡主不爱王子爱书生，小情人相约私奔，王府管家率兵追赶，却路遇纯阳仙人吕洞宾游戏人间，一番试探之下，见两人确实情比金坚，于是仙人出手，有情人终成眷属云云。
这人说了这半天，重点倒在郡主与情郎如何私会，如何海誓山盟，而这私会又是如何香艳，什么郡主含羞宽小衣之类，淫词艳语，不堪入耳，偏生那一帮闲汉听得兴高采烈，大声叫好。
凤渏墨抿了一口，叹道：“好茶，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小龙团？这水不知又是从哪处名泉取得？”那老者哈哈大笑：“老汉一个乡野村夫，哪里喝得起小龙团这般贡品，这就是此间山茶，至于水嘛，喏，村头河水即是。这水能解渴，能洗衣，能做饭，还能洗脚。难怪圣人说，上善若水。”
凤渏墨哑然失笑，自己还真是魔怔了。她见这老者仪表非凡，谈吐不俗，心中起了结交之念：“在下抚州人士，姓凤名逸字凤渏墨，敢问老丈高姓？”
那老者肃容道：“原来是同宗，老汉凤萧，祖籍浔阳，客居于此三十年矣。乡野村夫，也没什么字号，倒让姑娘你见笑了。”
凤渏墨叹道：“晚辈从深山而来，见世人多困于功名利禄，俗不可耐。今日一见老丈，才知道世上还有这般真名士，顿觉一身俗骨尽消，如蒙老丈不弃，愿从此订交。”
凤萧呵呵一笑：“姑娘这话太看得起我了，只是姑娘说世人愚昧，我却不以为然。老汉本也是红尘一过客，也曾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也曾宦海沉浮，勾心斗角，到六十岁始悟功名利禄，尽是浮云。佛偈有云，未曾拿起，何来放下。姑娘笑话这红尘世人，却不知衣食足方能知礼仪，这些黎民百姓每日里勤勤恳恳，营营苟苟，所谋者不过是一日三餐，家人温饱，虽然市侩，却也实在。如今姑娘笑话他们俗气，只怕他们还笑你酸气咧。”
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她轻轻一招手，弃置在岸上的衣服就自然到了手里，接着就开始认真洗涤这穿了三年多没换的衣服。
等她把一切都弄得干净清爽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不远处的小村子里，村民都早已歇下，只有看家护院的狗叫声，隔着夜幕远远传来，越发显出这乡下夜晚的寂静清冷。
凤渏墨在岸边生起一堆篝火，将衣服架在火上慢慢烤干。自己走到河边，借着火光，看着水面的倒影，开始用长庚剑清理自己的，等到一切都打理好，她穿好衣服，就在篝火边入定打坐，沉沉睡去。
第二天凌晨，太阳刚自东方出来没多久，凤渏墨已经从入定中清醒。她伸了个懒腰，走到河边洗漱了一番，自觉身上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悄然走进村落。
在村子里随意的闲逛了两圈，就看见一位老翁正在自家院子里砍柴，老翁须眉皆白，鹤发童颜，虽是山居，却有几分神仙气象。老翁的动作不快，一下一下地挥舞着柴刀，却带有一种飘逸的节奏。凤渏墨一时好奇，沿着小路一直走了过去。
凤渏墨被他一说，顿觉自己方才所言确实是酸腐不堪，正如皇帝问百姓：何不食肉糜一般，简直是混账行事，不成人子。一时之间羞赧无地，只觉得自己站在这老者面前，竟是一无是处。凤萧见她尴尬，含笑宽慰：“凤姑娘不必自责，我看姑娘为人行事，飘飘然有出尘之气，只怕不是俗世中人，不知这人间疾苦，也是分所应当。”
凤渏墨惭愧无地，拱手道：“晚辈的确是修道中人，家师便是学院长真真人。”凤萧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果然是名师高徒，可喜可贺。观凤姑娘形容，将来必能得道，只盼姑娘他日成仙，能体念百姓疾苦，须知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之日用，这神仙，终究是要人来做，总不能当了神仙，反倒不像个人了。”说罢又给两人茶杯满上。
凤渏墨从凤萧老丈处告别出来，顿时觉得浑身清爽，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真正是一扫而空。她看出老丈没什么修为，却是一位真正的名士。忽然想起一句俗语：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位老丈言行洒脱，不拘格调，比起自己所见的许多修士，倒更像是一位世外仙人。而老丈的那句神仙也是人做，更令她若有所悟。
她出了村落，顺着官道随意行走，跟先前的昏昏噩噩不同，此时的她更像是信马由缰，无拘无束的感觉。再次进入丰谷县城，她开始认真地观摩这些市井百姓的生活，感受他们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
这时候她的样貌打扮与昨天截然不同，街市上也没有人认出她来。听到老百姓在谈论昨天的神仙事迹，越传就越是离谱，本来一件挺简单的事情，已经被传得面目全非。
那老翁听到脚步声，放下柴刀站起，看到凤渏墨就是一笑：“客从何处来？”
凤渏墨拱手行礼：“我从山中来，欲往城中去，侥幸路过此地，特来问老丈讨一口水喝。”
老者呵呵一笑，转身走向屋内：“且随老汉进屋奉茶。”
凤渏墨跟着老者进了屋子，只见这屋内尽是竹木摆设，虽不宽敞，却很干净，尤其难得的是，虽然满屋不见一副字画，却另有一股天然的雅致。
老者在屋内生起一炉小火，轻摇慢扇，不慌不忙。凤渏墨看着老者的动作，顿觉自己一身皆是俗骨。老者煮好茶水，给凤渏墨和自己各满上一杯，顿时满室茶香，沁人心脾。